提到《水浒传》中的梁山好汉,并不能说都是鲁莽无文之辈,单就人物性格和人生经历来说,可谓是各有千秋,各具特色。燕青就是在众好汉中与众不同的一个,他的卓然不群的男神气质,以及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从屌丝到“凤凰男”的华丽逆袭,让他与众好汉们相比,没有了半点的鲁莽之气,相反却显得异常风流俊俏。
且看书中原文是这样描述燕青的:“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资禀聪明。仪表天然磊落,梁山上端的夸能。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由此可见,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之下,想燕青这等的人品和才艺,绝对能算得上是无数少男少女眼中的“魅力男神”。
燕青身上的俊朗潇洒和聪明玲俐,更是一般人无法能比的。他精通各地方言,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就是精通几国外语的“翻译官”,聪明程度可见一斑。话说燕青入东京时,打开了话匣子,拉开了阵势,即兴的一段表演,抢尽了风头,大有当下明星开巡回演唱会的“偶像范儿”。然而,燕青并不是只靠俊俏脸蛋的“偶像派”,硬打硬的演技绝对算的上实力派。
燕青和李师师之间的那档子事,是必须要说道说道的,先说“招安得成”这个章节,燕青功不可没,他的“美男计”施展得有张有驰,收放自如,更是将机敏、玲俐发挥到了极致。倘若仅凭宋江这个又黑又矮的杀才,即便是把梁山上的所有金银财宝全送干净,那李师师也不可能会帮他们的忙。谁都知道,宋徽宗爱李师师,而李师师却爱着燕青,这可不是一般的三角关系。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有些奇事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宋徽宗见到燕青的时候,“先自大喜”,个中缘由燕青搞定的具体都有哪些,自然是最值得品咂的。
再要说的就是燕青的勤学之功,这才是助长他聪明智慧的原动力。燕青最初的时候在卢员外家里,虽然也学过一些枪棒、相扑等功夫,但是相比而言,吹拉弹唱方面要学得更多一些。在武学上,由于缺乏实战经验,行走江湖的机会更少,日久天长,就显得文气不少,虽然后来他的相扑,确实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但是说到底,燕青在“文”这个方面,才是助长他实现转身的一个要因。
不过,在书中还有一段写了燕青曾衣裳褴缕的行乞,这不得不叫人深感惊诧,凭燕青这个人的本事,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沿街行乞的地步。其实细细想想,这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燕青从小在卢员外家长大,生活历练其实不多,由于卢员外家境好,燕青虽然在“杂耍”方面有特长,就当时的社会现状来说,一个寄居别人屋檐下的“主儿”,要想出去玩儿自然也不是燕青能玩得起的事儿。再说像卢员外这样的大户,严格的家教自不必多说,综合后来发生的事情,燕青沦落如此田地,也是无奈之举。
直到后来,燕青在梁山上和总英雄耳濡目染,再加上聪明过人的天性,随着阅历的增加,后来华丽逆袭后的燕青,与往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了。
作为梁山好汉当中的一员,燕青的武艺其实确实不俗,尤其是相扑,曾经号称天下无双。“智扑擎天柱”就是一个很好的实例,李逵被他打得干净利落,游刃有余的身手,只是一扑,就把那李逵弄倒下了。
不管怎么说,燕青的后来得势,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原因取决于他坚韧的智慧,一个彻头彻尾的屌丝,能够走到那般境况实属不容易,别的先不说,就单单在他劝不动卢俊义的时候,那一次潇洒的转身,就这般笑傲江湖去了,往前再看看,燕青的聪敏也绝非一般,与其他好汉相比,自然更出色了。
《水浒传》结局最好的一个:浪子燕青的完美人生
燕青是《水浒传》中的经典人物形象,绰号“浪子”,直隶大名人(今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原是卢俊义的心腹亲随,会吹箫唱曲,又射一手好箭,有百步穿杨之功,平方腊后,燕青感于政治纷争复杂难测,便独自隐退。
浪子燕青的出场可谓姗姗来迟,第六十一回才现身,而且身份仅是卢俊义的一个家奴。三十六天罡中,比燕青出场迟的还有关胜、张清、董平等人,但刻画单薄,作为文学形象基本上立不起来。燕青在第六十一回出场,似乎是有意的安排,《水浒传》后六十回实际上只塑造了一个人物,就是燕青。
施耐庵对这个人物显然十分钟爱,出场词沁园春一首如此介绍燕青:唇若涂朱,睛如点漆,面似堆琼。有出人英武,凌云志气,资禀聪明。仪表天然磊落,梁山上端的夸能。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听鼓板喧云,笙声嘹亮,畅叙幽情。棍棒参差,揎拳飞脚,四百军州到处惊。人都羡英雄领袖,浪子燕青。这首词夸燕青无非三层意思:其一,英俊潇洒;其二,武功高强;其三,多才多艺。
既然是梁山好汉,就得从武功讲起。燕青的武功,不似林冲、呼延灼之辈,立马横刀,统率三军;也不像鲁智深、李逵等人,蛮力盖世,排头儿砍人;燕青的武功有两个特点:很个性化,很有技术含量。
燕青的功夫并不适合疆场作战,只适合一对一的单挑。他的看家本领是“相扑”——不是日本的那种相扑,而是一种类似现在柔道、空手道之类的摔打功夫。“自幼跟卢员外学得这身相扑,江湖上不曾逢着对手”。卢俊义是他师父,但过起招来未必是他的对手,就像现在很多体育项目,教练只能教,真与队员过招是不行的。黑旋风李逵在梁山上天不怕地不怕,翻了脸宋江也敢骂,唯独怕燕青。“李逵若不随他,燕青小厮扑,手到一交。李逵多曾着他手脚,以次怕他,只得随顺。”擎天柱任原身长一丈,貌若金刚,有千百斤力气,在泰安摆擂两年未遇对手,结果被燕青“头在下,脚在上,直撺下献台来”。不带兵器的单打独斗,燕青只怕会打遍天下无敌手。
燕青还有一手绝活:拿着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百步穿杨,箭到物落。在林子里救卢俊义,一箭一个,结束了董超、薛霸的性命。后来学弓,向空中射雁,箭箭不空,须臾之间,射下十几只鸿雁。这功夫,梁山好汉中也只有小李广花荣堪比。
李逵、任安力气都比燕青大,且任安是专业扑手,曾扬言“相扑世间无对手,争交天下我为魁”。燕青能降伏二人,靠的是智慧,用燕青的话说:“相扑的有力斗力,无力斗智,不怕他长大身材,只恐他不着圈套。”在泰安献台上,就是设了一个局,才将擎天柱扔下台去。射弩只带三枝短箭,天大的问题,只在三箭内解决,像谋杀戴高乐的豺狼,只有三颗子弹。寸铁杀人,非世界级的杀手,敢如此托大?
梁山泊里。粗人多,武夫多,燕青却是个雅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扮个山东货郎,“一手拈串鼓,一手打板,唱出货郎太平歌,与山东人不差分毫来去”。与一代名妓李师师琴箫和奏,玉佩齐鸣,黄莺对啭。师师不住声喝彩:“哥哥原来恁地吹得好箫!”唱起歌来,声清韵美,字正腔真,宋徽宗听了,青眼有加,“命叫再唱”。徽宗、师师何等人物,燕青以一不速之客,仅凭几分才艺,让二人喝彩,水平之高,自不待言。
燕青是梁山泊第一流的外交人才。
第七十一回梁山英雄排定座次后,宋江要到京城看花灯,实则是为自己的招安探探路。此时燕青的外交才干还未显山露水,宋江也没打算带他,只是李逵闹着要去,宋江只好要燕青陪去,任务无非是看住李逵。没料想燕青是那种给点阳光就十分灿烂的人物,一到东京就粘上了徽宗皇帝的宠姬李师师,而且引宋江进了档,与此花魁娘子对坐饮酒。徽宗从地道来时,宋江一伙“闪在黑暗处”,偷窥了皇帝与师师的幽会,得睹天颜。因为这一次的突出表现,后来的招安之事,宋江几乎交与燕青一手操办。浪子燕青果然不负重托,以琴箫之和迷住李师师,凭一唱一哭打动了徽宗,进而将宋江欲受招安的意思和盘托出,使徽宗了解了童贯、高俅等人兵败梁山的实情,下定了招安梁山好汉的决心。
接下来的问题,是要解决谁去招安。朝廷第一次招安不成,就是用人不当。宋江等在山寨就议定,非宿太尉出马不能成功。燕青面见天颜后,和戴宗去见太尉。但太尉“是今上心爱的近侍官员,早晚与天子寸步不离,归早归晚,难以指定。”燕青当机立断,在街上跪下挡驾,用一封旧友书信和金珠宝物,将宿太尉搞定。招安的准备工作,至此被燕青做得滴水不漏。梁山一伙接受招安,已是水到渠成。
宋江人生中的头件大事,就是招安,而招安的关键人物就是燕青。在整个事件中,其察言观色的明慧、八面玲珑的机巧、见风使舵的急智、当机立断的果敢、操控大局的魄力,叫人击碎唾壶。可以说,无燕青则无梁山的招安。至于招安的对错,本不是燕青的责任。以他的身份,只是个业务干部,不能影响梁山的决策。因此,燕青在梁山招安中的作用,类似二战中的山本五十六。作为战略,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是错的;但在战术层面,山本的指挥堪称战争史上的经典。只可惜燕青身在江湖,通身才胆,只能用于招安了。
燕青之为人,可谓锦口绣心。在大名府时,他是卢俊义的家奴,只有忠诚于卢一人即可。上得梁山,人际关系就得十分复杂,有多重关系需要处理。首先是与卢俊义的关系,从最后他离开卢俊义时的情形看,他们的主仆身份是没有变的,他自始至终保持了对卢的忠诚。第二层是与宋江的关系。宋江是梁山的首脑,燕青是他的部下,因此,燕青在梁山除了要处理好与卢俊义的主仆关系,还得处理好与宋江的上下级关系。燕青上山不久,即取得了宋江的高度信任,成为宋江最主要的心腹。宋对他的倚重,超过了很多江州时期的弟兄。
第三层关系是与梁山上的各位弟兄。卢俊义在梁山上,处境其实非常尴尬。卢才上山,宋江就要让位于他,被李逵、武松等一顿吵闹,只得作罢。打下曾头市后,宋江又要让位,结果吴用、李逵、刘唐、鲁智深等人,唱的唱红脸,唱的唱白脸,又给搅和了。后来虽然坐了第二把交椅,卢俊义和这些人的关系,能好到哪儿去?以燕青的身份,很容易两头受气,里外不是人。燕青却智义双修,把这些兄弟都摆平了。反对卢俊义当一把手的急先锋李逵,和燕青几乎成了最好的朋友,左一个“小乙哥”,右一个“小乙哥”。燕青到泰安打擂要跟着去,燕青进城看灯也要跟着去。柴进、戴宗与宋江是生死之交,梁山上的资深头领,都与燕青十分友好。燕青下山去办招安事,戴宗主动要“帮他去走一遭”;打方腊时,柴进欲入虎穴,到方腊身边当卧底,对宋江提要求:“只是得燕青为伴同行最好。”宋江特地行文从卢俊义处调来了燕青,使与柴进一同前往。从时间上看,燕青与这些人实在交浅,但他们都视燕青为生死之交,燕青为人水平之高,梁山泊里实无能出其右者。
这厮聪明绝伦,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会享受生活。最大的特点,就是能看透世事,所以他才拜了李丝丝为干姐,待藏弓烹狗之时,才浪迹天涯去也。
现在得说说燕青的风流了。对于燕青的成长过程,《水浒传》交代得很少,只说“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的他大”。但从出场词中,可以窥出他平时生活的一些端倪:益州古调,唱出绕梁声,果然是艺苑专精,风月丛中第一名。可见经常出入青楼,凭着口舌便利、能吹会唱,风月丛中左右逢源。燕青在大名府的生活状况,指为“风流”应该是恰当的。
综观《水浒传》一书,其仇视女色的倾向十分明显。着墨最多的两个女子潘金莲和潘巧云,是祸水,是淫妇。梁山上的三个女英雄,一个是“母夜叉”,一个是“母大虫”;稍有几分姿色的扈三娘,也被宋江活生生发配给了矮脚虎王英,似乎是用王英的猥琐平白无辜地惩罚扈三娘的美丽。而好汉只要好色,便是大节有亏,不能顶天立地。王英抢个美妇,要留做押寨夫人,宋江便说他:“原来王英兄弟要贪女色,不是好汉的勾当。”梁山好汉中还有一人也堪当“风流”二字,就是双抢将董平,自己打的旗号是“英雄双抢将,风流万户侯”。此君本为东平府兵马都监,贪恋程太守女儿姿色,欲娶为妻;太守不允,于是两人有隙。董平降梁山后,带领梁山人马冲进城去,“董平径直奔私衙,杀了程太守一家人口,夺了这女儿”。书中对董平之行径,不着一句评说,但其人格之卑污跃然纸上。因此,面对女色,只有两种情况算得“好汉勾当”:一种如李逵、鲁智深之类,性功能似乎还未成熟,只知打打杀杀,不知怜香惜玉;武松也可归为此类,其拒绝潘金莲虽然是出于伦理的考虑,但他本来对女色似乎也是毫无感觉的。第二类是宋江、卢俊义、杨雄之流,虽有妻妾,但“平昔只顾打熬气力,不近女色”;而且最后都是步调一致地剐妻杀妾,落草为寇。
燕青衣食无忧而厮混于烟花之地,其形状较之王英出于解决性饥渴而抢个压寨夫人,性质要恶劣得多,但作者却让他在第八十一回完成了一次灵肉的涅槃。李师师为燕青风度才艺所迷,春心已动,“口儿里悠悠放出些妖娆声嗽,来惹燕青”。即便燕青当年在大名府览尽春色,但李师师这样的尤物投怀送抱,何曾得遇?此时的燕青,几乎可以说是面临着《水浒传》里最大的一次诱惑。但燕青“怕误了哥哥大事”,巧妙地提议与师师结为姐弟,对她拜了八拜,“拜住那妇人一点邪心”。后来住进师师家,也坐怀不乱——何等定力!拈得起,放得下,出于“色”之泥淖,绽开“义”之莲花,梁山川108将,唯燕青具有这种人性的圆满。所以,浪子燕青是《水浒传》里最人性化的形象。
梁山英雄的结局,一言以蔽之——“不得好死”。明睿地激流勇退而得善终者,只有燕青。鲁智深听潮信而圆寂,因为他是空门中人,逃不脱宿命。武松留在六和寺,因为已成废人,而且他本来也是出家人。李俊带着童猛童威乘驾出海,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江洋大盗,而且是带了一彪人马,到海外暹罗国称王称霸去了。只有燕青的离去,是因为洞透了人生的底蕴,“若燕青,可谓知进退存亡之机矣。”他最后留给宋江一纸辞书并四句口号:“燕序分飞自可惊,纳还官诰不求荣。身边自有君王赦,洒脱风尘过一生。”这里提到的“君王赦”,是指他在梁山办招安外交时,顺便要徽宗皇帝为自己写的特赦文书,此事也可见燕青心思之缜密。《水浒传》第七十四回,有一句对燕青的评价,最为精当:“话说这燕青,他虽是三十六星之末,却机巧心灵,了身达命,都强似那三十五个。”施耐庵从九纹龙史进起,纵横捭合,波澜壮阔,写了多少英雄多少事,然而他的理想只在燕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