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顺古镇,和顺是云南的第一侨乡,明清时已有许多和顺人往缅甸经商、谋生。和顺商人在中缅贸易中占有重要地位。南诏太和城遗址,位于云南大理古城南7.5公里、苍山佛顶峰麓、太和村一带,是研究南诏初期阶层的结构,职官制度的重要资料。
《乾隆朝中缅冲突与西南边疆》该书作者杨煜达系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副教授。
当时清朝把骚扰西双版纳一带的人叫做“莽匪”,把骚扰孟定一带的人叫做“木匪”,清廷知道“木匪”就是缅甸王朝;至于“莽匪”是哪一部分人,与木疏夷有什么关系,实际上没有搞清楚,清廷从上到下都不知道“莽匪”和“木匪”都是缅甸王朝。真正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是在乾隆三十二年,这时战争已经打了几年了。
东方早报(博客,微博):清初,中缅关系在这一地区是怎样的情形?
杨煜达:清初吴三桂追击永历皇帝,率兵进入缅甸,缅甸把永历皇帝交出来之后,两个国家就没有正常的政治往来,但是经济交流非常频繁,远远超过以前。
我们知道西南丝绸之路开通得很早,但是这条路上物流量实际上是不大的,因为交通条件十分困难,只有价值特别高的珠宝、丝绸等类商品才得以在这条道上流通。到了清初,这种贸易完全变化了,有大量云南内地汉人到木邦等掸邦高原地区种棉花,又有客商将棉花带回云南。因为云南本地不产棉花,棉花就变成中缅之间一个非常重要的贸易产品,贸易量非常大。而内地大量的丝制品、铜铁金属和各种日用百货也大量进入缅甸,可以说,双方的经济往来直接影响到了滇缅双方人民的日常生活。
有一个例子可以说明,雍正时期有记载说,缅甸王朝误听谣言以为清王朝要收回木邦,于是就闭关不让云南内地人过去种棉花,然后云南的棉花价格飞涨,老百姓就缺少衣料可买。可见,双方的交流已经远远超过过去以奢侈品为主的贸易。
另一个比较突出的表现是,从明代开始,大批内地人来到这个地方开矿,主要是银矿,当时比较著名的大矿有茂隆银厂、波竜银厂,后来英国人也在波竜银厂大规模开采,这里一度是世界上最大的含银铅锌矿。
我曾经对这里的银产量做过估计,欧洲专门做冶金史的专家讨论认为这个估计偏保守,依据他们的判断这里的银产量更大。这样的白银产量对中国的白银流通影响很大。所以,缅北地区的经济对西南乃至整个中国的经济都是有影响的。
东方早报:那么,这样一个相对稳定的边疆态势是如何被打破的?
杨煜达:十八世纪中期,按照缅甸的说法,东吁王朝的最后一个国王很腐败,任用非人,导致了缅甸的内乱。缅甸内乱首先就表达为民族战争,表达为孟族对它的反抗,并且也是孟族人最后攻占了缅甸的都城阿瓦。
在阿瓦被攻占之前,缅甸国王派了一个使团,由在茂隆银厂开矿的矿主吴尚贤陪同到北京向清廷皇帝进贡,表示臣服,但是这个使团还没有回到缅甸,阿瓦就被攻破了。此时清王朝态度很有意思,虽然说缅甸王朝已经前来投奔,但是清王朝采取完全的中立政策,包括缅甸的一个王子和王妃逃到边境—就是现在的瑞丽,要入境避难,北京表示不同意,这些人从此就没有下落了。
后来大规模战争的发生,缅甸军队几次进入内地。起初双方发生冲突的原因是缅甸一方要求中国归还入境的难民,这要求不过分,但前提条件是这些难民愿意回去,难民中有些人是反缅的,他就不愿回去。
东方早报:清廷为什么选择完全中立的态度?
杨煜达:缅甸内战是从乾隆初年开始,缅甸使团入京朝贡是在乾隆十五、十六年,缅甸王子要求避难的时间是乾隆二十年前后。
当时清朝整个战略的中心是对付准噶尔,一方面是无暇顾及,第二个方面就是它对整个西南的战略态势是防御性的。即使是北方的压力减小,它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轻易开启战端。尽管后来清朝不得不投入更多的资源来处理这个问题,但是战争前期,它是不愿意这样做的。
而且,战争前期是缅甸王朝和不服从它的傣族土司在打仗。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缅甸会在土司政权中扶植亲近自己的势力做代理人,代理人和土司之间也会打仗;这些土司又会联合起来和缅甸王朝打仗,这就形成反复的战乱。乾隆二十七年以前,这些战乱基本没有波及中国边境,所以中国对这一地区也没有做出直接的反应。
另外,这与地方官员、封疆大吏的性格也有关系。当时云南的官员,包括总督爱必达、吴达善、刘藻这些人都不喜好边功,他们开边患的积极性不高。我在书中举了几个例子,一个是参加缅甸内战的桂家宫里雁,一个是积极防边的矿民集团的首领,总督吴达善把这两个人都处斩了,可以看出他不愿意惹事的心态。
东方早报:既然如此,中国最终是如何参与到这场战争中的?
杨煜达:中国是稀里糊涂被卷进战争的。
关于这场战争有两份重要档案,一个是《莽匪节略》,一个是《木匪节略》。当时清朝把骚扰西双版纳一带的人叫做“莽匪”,把骚扰孟定一带的人叫做“木匪”,清廷知道“木匪”就是缅甸王朝(注:缅甸贡榜王朝起家的地方叫木疏村,故称为“木疏夷”);至于“莽匪”是哪一部分人,与木疏夷有什么关系,实际上没有搞清楚,清廷从上到下都不知道“莽匪”和“木匪”都是缅甸王朝。真正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是在乾隆三十二年,这时战争已经打了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