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公路之父慕生忠将军 手下只有10个工兵

  我要说的是一盏马灯,今天的人们大概只有走进博物馆才能看到它了。马灯:主体结构为铁质,圆形的底座,玻璃做的灯罩,用铁丝横竖固定着。底座上有可拧开的盖子,好灌煤油汽油,还有可以调大调小以及闭合的开关。这只是马灯中的一种,形形色色的马灯到底有多少种类,恐怕谁也难以理出个眉目。我说的只是我在昆仑山下某部队的军史展览馆看到的一种马灯,也就是60年前慕生忠将军挂在昆仑桥头的那盏马灯。

  慕生忠将军被后人称为“青藏公路之父”。1954年之夏,他主动请缨,率领一支队伍苦战7个月零7天,在世界屋脊上修筑起了2000公里青藏公路。那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呢?只有10个工兵的工程连,加上临时征来的2000个民工,1200把铁锹,1200把洋镐,300公斤炸药,10辆大卡车。这就是将军的队伍和全部家当。如果把他修筑青藏公路比作一本书,那么呈现在大家面前的这盏马灯,充其量只是这部书里的一个标点符号。2009年7月,我在昆仑山下某部队的军史展览室里看到这盏马灯时,它浑身锈迹斑斑,底座也有几处凹陷。但是我仍然确信,一旦点燃灯捻,它还会光芒四射,犹如翅膀变换着各种光波的姿势,照亮在当年的筑路工地上……

  将军踏上修路征程前,特别到西宁东大街一个回民小店买了这盏旧式马灯。那个年代,不要说电灯,手里攥个手电筒也是奢侈品。将军说这盏马灯就像他的第3只眼睛,夜里看得见大家干活,干活的人也能看见他。领导和群众不分离,才能互相吸取温暖的力量。深夜将军休息了,马灯就挂在他的帐篷外面,灿灿的光亮像青藏高原上一颗不眠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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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筑成的公路在亘古荒原上一公里一公里地向拉萨延展。修路进入昆仑山不久,一道无法通过的断崖挡住了筑路队伍前行的脚步。此处是达布增河和舒果勒河汇流后的出口,公路必经的地方。只见汹涌澎湃的激流,顺着山势直泻而下,蹦蹿出数尺高的排空巨浪,在两道石崖中间削出一条深不可测、上面宽约10米的石谷,谷底的水声发出撕人心肺的吼声。架桥,必须在石谷上架一座桥,公路才可以跨过这道险崖!

  作难的是,没有架桥的木料(那个年代使用水泥对于他们太困难了)和设备。工具倒好说,铁锹、十字镐和炸药,虽然简陋,总能作为。最要命的是用什么架桥?筑路队从兰州带来的一些红松木和杂木最长的只有9米,而石岸的宽度也是9米,木料根本搭不到对岸。将军下了死命令:石岸哪怕是一座碉堡,我们也必须在3天内拿下它!

  那一夜,星月全无,昆仑山的夜色很黑,过去从来没有过的黑。雪上加霜的是天还变了脸,不紧不慢的雪花在风里不安分地旋飞着,天地间一片混沌。没有电,挂在临时军用帐篷里的那盏马灯,已经添过3次油了,将军主持召开的“神仙会”还在热热火火地进行着。战士、民工、技术员……你献计,他送策,一个又一个闪亮着普通人智慧的架桥方案,早就超过了马灯光焰的亮度。“神仙会”还迟迟没有结束。将军说:“我们要拿出最省钱最能解我们燃眉之急的架桥方案,献给为难我们的昆仑山神……”

  第3天,这样一架桥就稳稳妥妥地飞跨在天涯岸上:在两岸斜坡的石壁上,各凿出一块与桥面同样宽的平台,再给每个平台上凿出5个石窝,栽起5根木桩做顶柱。这样,顶柱上端就离开岸边1.5米左右,两边相加3米,原先9米宽的沟岸经过这一番炮制就缩短了3米,变成6米。然后,在立柱与岸壁之间的夹角里填满石头。9米长的松木就宽宽绰绰地搭在上面了。

  这座桥诞生于1954年7月的一个黎明,慕生忠将军兴奋之极等不得天亮,他就举着马灯指挥一辆大卡车稳稳当当地过了桥。随后,他将马灯挂在桥头,用随身带的钢笔在一页硬纸壳上写下3个字:天涯桥。那张硬纸壳在桥头贴了好些日子,白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夜里将军让人把马灯挂在那里照亮3个字。他在昭示什么还是在炫耀什么?没有人去问他,他也不说。

  两年后,陈毅元帅率领中央慰问团进藏参加西藏自治区筹备委员会成立大会,路过天涯桥。他听了慕生忠修桥的事情后,连说“神”!最后他给这座桥改了名字:“天之涯、海之角的形势已经成为过去,我看就叫‘昆仑桥’吧!”

  “昆仑桥”这3个字至今还刻在这座桥的桥头。据说,这3个字亦出自慕生忠将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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