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石散,又称“寒食散”,一般被认为是由东汉的张仲景发明的。他在《伤寒杂病论》中记载道,此药的主要功效是治疗风邪入侵一类的伤寒症状。
何晏,三国时期魏国人,玄学的开创者。他的父亲早年便下世了,寡母尹氏因生得娇艳动人,遂被曹操纳去做妾。何晏从小就聪慧非常,很有自己的主张。有一天他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块,把自己给圈了起来,他人问其故,答曰:“此乃何氏之庐也。”年仅七岁便有如此独立的想法,对他青眼有加的曹操也只能打消了收其为子,随曹姓的想法。等到何晏长大了些,曹操便把自己的女儿金乡公主嫁给了他。没想到此子长大之后容貌昳丽,无与伦比,又偏爱女色,所以身子渐渐地弱了,便把眼光投向了五石散。
何晏改良了五石散,大抵由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石构成,外加一些辅料。服用这药会让人情绪亢奋,身体燥热,皮肤会变得异常敏感,因此需要大量进食寒凉的食物、喝上等的热酒、穿宽松肥大的衣服、不断运动甚至用冷水浇身来发散药性,稍有差池人便会丧命。何晏吃了这散,“非惟治病,亦觉神明开朗”,于是坊间疯传“晏耽爱女色,服五石散体力转强”,霎时间众名士骚客纷纷效仿,五石散又会成瘾,于是熙熙攘攘、踉踉跄跄、木屐肥袍、扪虱行散,倒成了魏晋留名后世的独奇风骨。本文为趣历史原创,未经趣历史官方允许不得以任何形式转载。
鲁迅先生在他的《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的演讲里是这么评价的:“晋名人皇甫谧作一书曰《高士传》,我们以为他很高超。但他是服散的,曾有一篇文章,自说吃散之苦。因为药性一发,稍不留心,即会丧命,至少也会受非常的苦痛,或要发狂;本来聪明的人,因此也会变成痴呆。所以非深知药性,会解救,而且家里的人多深知药性不可。晋朝人多是脾气很坏,高傲,发狂,性暴如火的,大约便是服药的缘故。比方有苍蝇扰他,竟至拔剑追赶;就是说话,也要胡胡涂涂地才好,有时简直是近于发疯。但在晋朝更有以痴为好的,这大概也是服药的缘故。”
魏晋文人名士喜食五石散,哪里又不是大环境逼迫的呢?长达369年的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政权更迭最频繁,最为动荡不安的时期,仕途就是凶途,做官便是坐棺。那些满腔热血,自以为身怀不世之才的读书人,哪个不想施展拳脚,指点江山?但在这种奇谲诡异的背景下,又有谁可以进退自如,明哲保身?五石散只是这个时代下的入世人觅得的遁世路,就像鸵鸟把头埋在沙土里就一时看不到危险,五石散就是他们的沙土,只不过他们的危险却是整个时代。本文为趣历史原创,未经趣历史官方允许不得以任何形式转载。
司马光评何晏:“性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步顾影。尤好老、庄之书,与夏侯玄、荀粲及山阳王弼之徒,竞为清谈,祖尚虚无,谓《六经》为圣人糟粕。由是天下士大夫争慕效之,遂成风流,不可复制焉。”简单点就是鲁迅先生说的“第一,他喜欢空谈,是空谈的祖师;第二,他喜欢吃药,是吃药的祖师。”一个空谈便能谈成玄学始祖的人,一个吃药便能吃得举世效仿的人,一个出身高贵,门第辉煌的人,一个素颜白面,顾盼潇洒的人,这么一个人,还是逃脱不了时局的桎梏。
据《魏氏春秋》记载,高平陵之变后,司马懿下令由何晏司审曹爽乱党。何晏以此为苟活之机,遂“穷治曹爽一党,不惜株连”。当他呈上七姓乱党名单时,司马懿冷笑道“不是八姓吗?”乃悟究竟,诛三族而死。
这股始自何晏的五石散之风,在浩浩荡荡地席卷过魏晋南北朝之后所剩无几,后人渐悟其有害人体,便不再用了。只是世殊时异也难免屈心抑志,这让人飘飘然的颓萎荒唐物件,到底还是会一直存在的。
当五石散谢幕历史舞台,罂粟便施施然登场了。从史料来看,唐高宗李治应该是第一位有记载的服食罂粟制品的皇帝。《旧唐书·拂菻传》中有言:“乾封二年,遣使献底也伽。”“底也伽”是一种众草合成的药,是上古及中古时期著名的含有罂粟成分的万能解毒药。李治素有头晕目眩的毛病,如今得此神药,大为欣喜,只是用着用着便不觉成瘾,乐此不疲。再往后看,还有明朝的万历皇帝得“福寿膏”等等。
五石散、罂粟之属起初都是为了治病救人的,发明他们的人可能也不曾想到如今这般境况。荀子在《劝学》里告诉我们“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只是假于物,莫耽于物,更不要误于物。本文为趣历史原创,未经趣历史官方允许不得以任何形式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