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末年九王夺嫡激烈到什么程度?康熙四十七年第一次太子被废时,朝中大臣最看好的是八阿哥胤禩。也难怪,胤禩打小就是聪明机灵,工于心计,一度也深受康熙宠爱,康熙在胤禩七岁的时候,就带着他巡幸各地。康熙三十七年,皇帝首次分封诸皇子,胤禩就被封为多罗贝勒(清朝皇室爵位中排名第三的等级,前两个分别是和硕亲王和多罗郡王)。他是当时所有得到爵位皇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只有17岁。
胤禩出身低微,他的母亲是良妃卫氏。卫氏是内管领阿布鼐的女儿,属上三旗辛者库。辛者库就是管领的意思。专门从事皇家后勤工作,地位较低。胤禩出生后,被交给惠妃纳拉氏抚养,也就是大阿哥胤褆的生母。清朝皇子很看重母亲家的地位,比如后来的世宗雍正皇帝,就曾因为母亲德妃乌雅氏出身较低,有意巴结养母佟贵妃(临死前一天被册封为皇后,在位仅一天,谥号孝懿仁,此后康熙再未立皇后)抬高身价。后来又顺着这层关系称佟贵妃的哥哥隆科多为舅舅。胤禩母亲地位不高,这也使胤禩从小就知道自己需要格外努力,避免自己因为母家卑微而落到别的皇子后面。
胤禩很能讨父亲的欢心,他的情商很高,善于利用各种关系笼络人才,收买人心。在兄弟、宗室、外戚、满洲大臣和汉族官僚士大夫中间有着众多的拥护者。举个例子,兄弟们中支持胤禩的有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礻我)、皇十四子胤禵,在第一次废太子后,皇长子胤褆也曾经保荐胤禩,不过弄巧成拙,反而使胤禩躺枪。宗室中支持胤禩的也大有人在,比如康熙皇帝的大哥裕亲王福全,就曾毫不避讳的当着皇帝的面夸奖胤禩有才有德。在大臣中间更是不得了,广结人脉,简直一呼百应,佟国纲长子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大学士明珠之子揆叙、满洲首席大学士马齐、汉族人,户部尚书王鸿绪,都是胤禩的拥趸。胤禩还常常派人到南方去买书,令南方的文人学者一致称赞老八:“极是好学,极是好王子!”
胤禩惯打仁义牌,具有相当的人格魅力和亲和力。康熙四十七年第一次废太子,年长皇子都加封爵位并承担差事,胤禩被命令接管内务府。内务府一向是掌管在太子的手中,现在皇阿玛把这么重要差事交给自己,胤禩的小心脏不免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激动啊!储位空悬,自己深受众人爱戴,又被委以内务府的要差,胤禩仿佛感觉胜利的桂冠已经是稳稳落入囊中。沉浸在巨大幸福眩晕中的胤禩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哥居然会把自己脱下水。
道士张明德被捕后马上就招供了,通过此案,一个令康熙震惊的细节浮出水面,那就是张明德曾经告诉八阿哥胤禩,说皇太子凶恶到了极点,自己有好兄弟,个个武艺超群,随便找一个过来就可以杀掉太子胤礽。胤禩听了以后虽然呵斥了张明德,但并没有将此事报告康熙,康熙深为震怒。不久之后,皇三子胤祉告发大哥胤褆利用喇嘛诅咒太子,这就让康熙心中对废太子造成的严重后果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我们也可以看到胤礽在身为太子之时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胤禩在太子被废后进一步笼络人心,他在掌管内务府之后,试图包庇与太子一起获罪的内务府总管凌普。康熙此时已对胤禩怀有戒心,发现胤禩的小动作之后,马上下旨警告胤禩:“到处妄博虚名,人皆称之。朕何为者?是又出一皇太子矣。如有一人称道汝好,朕即斩之!”这道杀气腾腾的谕旨向我们展示了在权力的问题上,康熙对儿子高度警惕到了一种令人吃惊的地步。
康熙这个时候算是明白了,自己废太子图了一时的方便,留下了无穷后患,他对大臣哀叹,将来搞不好我就不得好死,我的儿子们指不定就会重演齐桓公的惨剧,把我的尸体扔在乾清宫不管,披上战甲,相互攻杀,想想都令人后怕。心情稍微缓和一点了,他就把胤禩放了,太子也安置到咸安宫,局势稍稍缓和了一点。
从康熙十四年立太子,大家已经习惯了储君的存在,一旦太子被废,大家都觉得很不习惯,康熙也一样。于是,康熙下令朝臣商议重新选立皇太子,除了被永远圈禁的“恐怖分子”胤褆外,其他都可以选。根据清圣祖实录记载,康熙明明白白向大臣保证:“众意谁属,朕即从之。”皇帝口含天宪,一言既出,宛如九鼎之重。大臣们开始紧张了。
康熙约定的时间到了,在京四品以上,地方两品以上官员,皆可投票。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胤禩涨停,大家高兴坏了,这回赚大发了。问题是,康熙不高兴,非常不高兴,简直是咬牙切齿。本来太子威胁皇权,好不容易废了太子,翦除了这个最大的压力,现在发现,胤禩比胤礽更可怕。第一,再立了太子,就不好再废了,两立两废皇储,记录在史书上,等于告诉后来人,康熙皇帝没有知人之明,瞎了眼了;第二,如果立了胤禩,那么朝中支持胤禩的大臣今后听谁的,他们敢开罪未来的皇帝吗?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在废掉了一个威胁后又亲自树立了一个更大的威胁。
康熙终于任性了一把,成为了一个不讲诚信,说话不算话的皇帝。可是大臣们不服气啊。于是,康熙为自己找了个借口,向被欺骗的大臣解释,之所以没有按照约定办事,主要是因为,废太子胤礽之前被人陷害了,现在已经查清真相,胤礽也在慢慢好转,等到他好了以后,太子自然还是胤礽的。这一招是迫不得已,康熙被逼到了绝境,此时,唯有废太子胤礽才能勉强服众,压制皇八子胤禩。
但废太子胤礽这次复立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也就决定了胤礽的再次立储不会有好结果。不久之后,康熙再次废黜了太子,这也成了他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他自食恶果,最后不得不坦诚向大臣表白:我前次复立太子,是很无奈的,是你们逼我的,你们保举八阿哥,我只有拿废太子解围。他还重申了自己对胤禩的态度:太子是混蛋,一次又一次失去人心,胤禩则到处收买人心,这个人的危险,超过了太子一百倍!
胤禩的太子梦还没有破灭,第二次废太子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幻觉,觉得康熙自食其果,不得不最后还是选择大家一致公认的自己,而自己现在处在尴尬的境地,于是他试探性的询问康熙: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如何行事,要不我干脆装病算了,免得大家不好对待我。康熙的回答是:滚一边去,有多远滚多远!我恨你!
胤禩就此与康熙决裂,康熙至死不原谅胤禩,胤禩也无比仇视康熙!就在此时,另一个皇子异军突起,成为了储位之争的一匹黑马,他就是为八哥打抱不平差点被康熙砍死的皇十四子胤禵!大家也许会奇怪,怎么忤逆康熙没有获罪,反而成功逆袭?这就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