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9年,刘备集团从曹军手中夺得汉中。此时,该集团拥有益州、荆州(三郡)和汉中郡,并有刘封孟达占领的上墉、房陵等三郡与益州的关羽势力相联。刘备集团势力达到顶点。不料,公元219年底,关羽北伐失败,本人被俘遭害,荆州军队瓦解。接着,刘封、孟达占领下的上墉、房陵等三郡地盘也被曹魏势力夺去。从此,刘备集团失去了对荆州地盘的控制。公元222年,刘兵兴兵伐吴,意在为关羽报仇,并争取夺回荆州。苦战经年,仍然失败。至此,刘备、诸葛亮集团势力彻底退出了荆州,专心经营益州四十年。四十年间,诸葛亮主政的蜀汉以益州为根基,数次北伐,均未竟全功。姜维接着北伐,也无果而终。蜀汉势力在益州奋斗不息,却总是闯不进关中,实现不了扫平中原,灭曹兴汉的政治纲领,何以如此呢?
其实,蜀汉集团失去荆州以后,就从地理上失去了参与中原逐鹿的立足点。而获得益州地盘以后,则拥有了自成一统的客观条件。这是因为:
荆州四通八达,得天下须得荆州,而得荆州不一定得天下。荆州乃富庶之地,势力强大的一方拥有之,可以凭籍其财力人力,南征北伐,进退自如。而势力弱小的一方踞有荆州,则极易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垂涎和压迫,难于偏安。蜀汉势力在三国时期属于最弱的一方,得荆州非福,失荆州非祸。可以说,刘备集团的荆州与风险忧患同在。相反,东吴或曹魏集团拥有荆州,意义则大不一样。所以,刘备身边的庞统、法正等高人曾屡劝刘备放弃荆州、专注经营益州,原因亦在于此。
另一方面,蜀汉集团稳坐益州,却是处于西、南两面无强敌竞争的忧患,东、北有天险屏障的保险。虽扩张不易,却也易守难攻。进可以攻,退足以守,进退自如,战略主动权基本掌握在自己手里。
公元222年,刘备从益州自三峡出兵伐吴失败后,东吴大军想乘胜追击,一心要抓获刘备。眼看刘备凶多吉少,命悬一线。刘备逃跑路上一忠勇驿卒早已吃透关键所在,及时把驿站中的存余物资挑来路上有序堆放,只放过刘备的逃跑大军,眼见东吴追兵将近,即从容不迫地将堆放物资点燃。不可一世的东吴成千上万追兵在逼仄的三峡险道中面对大火竟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刘备逃远,即是例证。这充分说明,东吴集团打败刘备虽然不难,但要想图谋益州,并不象袭杀荆州的关羽那么容易。
从北面看,诸葛亮北伐虽然常常无功而返,但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司马懿却不敢衔尾追击,扩大战果。冒险追过几次,无不在险要地段被暗算,连名将张郃也在追击中丧了命。而诸葛亮北伐不易凑效,全因路途艰险,无地筹粮。所以大军难于展开,只能徐进缓图。待攻占西凉、陇右等地,获得广袤的粮食、军马、兵源基地后,才能积蓄力量,增加北伐后劲。诸葛亮对大将魏延的兵出子午谷奇计不热心,就是对与强敌对决得凭实力较量而不是凭有限的冒险投机所能凑效的实质看得透彻的缘故。一千多年后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虽然大获全胜,却未能改变最终失败命运的历史演变,证明了诸葛亮当年思路之睿智和稳健。
蜀汉失去荆州,也就失去了强大的资本,距离扫平中原,灭曹兴汉的政治军事目标越来越远了。蜀汉偏处益州一隅,虽然有利于凭籍天险自保,增加了安全系数,却注定弱势,吃得补药吃不得泻药,使灭曹兴汉的目标从具有可付诸实施行动的条件(如关羽北伐等)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远大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