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桓帝刘志有过三任皇后,分别是梁女莹、邓猛女、窦妙。桓帝荒淫无度,喜新厌旧,三个皇后都被打入冷宫,落得同一个下场。
梁女莹长得好,骄矜,敢在桓帝面前摆谱;邓猛女唱得好,妩媚,能拴得住桓帝的心;窦妙出身好,命苦,20岁开始守寡。
一
梁女莹,是汉桓帝刘志的第一任皇后。
她最恼火的一件事,是被迫接受“婚前检查”。这件事被反复炒作,使她感到很难堪。
其实,梁女莹女士应该这样理解:人家皇帝找老婆,如果事先不看看你有没有皮肤病,有没有精神病,那咋会中哩!你生的龙种,如果患有白癜风或是精神病,还怎么当太子?怎么当皇帝?
可梁女莹女士还是想不通。她认为自己出身豪门,姐姐梁是当朝皇太后,哥哥梁冀是大将军,你小子刘志之所以能当上皇帝,还不是全靠梁家人拥戴?
可是,体检工作还是全面展开了——
一脸严肃的女官,捧着一个红木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医疗器械”,神秘兮兮地来到梁女莹家里。令梁女莹感到气愤的是,平日无论哪个公卿来到梁府门前,都会遵守“武官下马,文官下轿”的规矩,都要向“大将军府”那块金字招牌行个注目礼,然后才恭恭敬敬地走进来。
可这位女官,连头也不抬,径直走来,一抬脚就迈过了门槛,一进门就开始工作,像赵本山演小品那样嚷开了:梁小姐,走两步,走两步,让我看看!
15岁的千金小姐梁女莹,只好走了两步。女官一看,还好,从走路的姿态看,腿不瘸。可身材如何呢?胸围、腰围、臀围达不达标呢?咋办?对不起!脱!
梁小姐这时真的生气了。她想: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脱过衣服。这个女官,芝麻大的一个官,竟让我脱衣服!你有这么大的权力吗?不脱!就是不脱!
女官正色道:如果你不想当皇后,可以不脱。好吧,那就请你签个字,表示你不愿意接受体检,我这就回去向皇上复命!
梁小姐只好进了闺房,开始慢慢地脱衣服。女官先大致看了一下,只见她身材修长,体态婀娜,皮肤光滑;又仔细检查了她的双乳,看看有没有肿块;嗅了嗅她身上,闻闻有没有狐臭;用手抚摸、弹压她的皮肤,看看弹性如何;最后又询问有关病史,记下她的身高、肤色、脚弓弯度、手指和脚趾的颜色等等。
体检的结果显示,梁女莹不但是个美女,而且身体健康,未见任何异常。这位女官也真是认真,又查看了梁女莹的头发。等到一切都过关了,她才对梁女莹说:你完全符合入宫的条件,现在进行最后一项——你喊三声“万岁”吧。
梁女莹感到奇怪,说:万岁爷又不在这儿,喊“万岁”给谁听?女官说:让你喊,你就喊,这一项主要是检查你的声带。
哎呀!真是折腾人!梁女莹想:体检整整搞了两个时辰,烦死我了,也憋死我了,喊就喊!于是放开嗓门,凑近女官的耳朵,喊了三声“万岁”,把女官吼得落荒而逃。
这是有文字记载以来,我国古代皇后最早的一例“婚前检查”。不久,梁女莹入宫,被册立为皇后,这一年是公元147年。
二
可以想象,当了皇后的梁女莹是多么威风:上有亲姐姐皇太后梁庇护,下有亲哥哥大将军梁冀保护,还有老公桓帝撑腰,哎呀呀,不得了,东汉王朝仿佛就是她的天下了。
因此,梁女莹这个皇后,从来不把桓帝放在眼里,夫妻之间闹矛盾,皇太后总是偏向她,狠狠地把桓帝批评一顿,弄得桓帝很窝火。
和平元年公元150年,皇太后病死了,梁女莹失去了一座靠山,哭得很伤心。可桓帝却暗自庆幸——少了一个管教他的人,从此可以亲政了。
此后,桓帝开始疏远梁皇后。
这样一来她所受到的待遇反差太大了:皇太后没死时,桓帝三天两头到皇后这儿来;如今皇太后不在了,桓帝一个月才到皇后住处一次,而且从不留宿,来了说一会儿话就走。而他到了其他嫔妃那里,却是男欢女爱,通宵达旦。
结果,梁皇后生气了。
她开始报复桓帝,但她采取的方式与别的皇后不同。别的皇后是派出密探,发现哪个嫔妃与皇帝打得火热,就暗地里下手整死对方。而梁皇后却直接向皇帝挑战,动不动就和皇帝闹起来,而且是当众耍威风,在气势上以绝对的优势压倒桓帝,让他当众下不了台。
夫妻见面时,梁女莹也总是端着架子,绝不先向皇上打招呼。桓帝好不容易来看她一次,她就是不开口,还得桓帝没话找话地逗她开心。众人见了,都感到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她的哥哥梁冀提醒她:“你也不要太骄矜了,不要惹恼了皇上。”
梁女莹哼了一声道:“什么皇上?还不是咱梁家拼死拼活把他捧上来的?若不捧他,章帝的曾孙那么多,能轮到他当皇帝?他连王侯的位子都保不住!咱们帮他当了皇帝,他就得看咱们的脸色行事。哼!想跟我摆谱,门儿都没有!”
这样的女人,刘志是一点儿也不爱她了,可她还在那里瞎折腾,恣意挥霍国家财产。梁皇后不顾国家财政紧张,把她所住的长秋宫装修得华丽无比。她穿的衣服都十分讲究,所用器皿比皇帝的还要好,平时的开支,是前任皇后的一倍多。
可是,她的权力再大,物质享受再多,精神上也是痛苦的。桓帝再也不理她了,把她生生地抛弃,无聊的她,常常望着宫中的梁柱发呆。这样过了几年,她抑郁成疾,一病不起,延熹二年公元159年就死了。屈指算来,她当了13年皇后。
妹妹梁女莹一死,大将军梁冀就失去了宫中的耳目,他想再找一个耳目,及时收集宫廷内的情报,于是就留意桓帝宠爱哪个嫔妃。其实,早在梁皇后没死的时候,桓帝就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邓猛女,她的别名很多,有人叫她邓猛女女,有人称她梁贵人。
那是一日午后,桓帝游园时,听到有女子在唱小曲,曲调婉转,音色甜美。桓帝并不靠近,隔花听音,感觉很美。第二天,他又来听歌,却没听到任何声响;走进花木深处,忽听歌声又起,却见一女,青春年少,独自在那里唱歌。她怕人听见,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有点儿压抑,却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跟班的太监告诉桓帝,唱歌的女子名叫邓猛女。桓帝一看“小邓”俏丽的眉眼和胆怯的模样,又爱又怜,便好言抚慰,站在那里说了很多话。跟班太监见桓帝舍不得走,心里明白了几分,于是安排好密室,嘱咐“小邓”如此这般行事。
那“小邓”来到密室,宽衣解带,得到桓帝的宠幸。说起来这个女子很不幸,她父亲死得早,母亲改嫁了,小小年纪的她,有一次患了疟疾,浑身发冷,没钱买药,只好蹲在屋檐下晒太阳,企盼靠暖阳治病。有一次在田间劳动时,她的腿被秸秆划破,血流不止,她就抓起泥土堵住伤口。当时正值盛夏,她没钱买药,伤口化脓,一连几年一直溃烂,骨头都露了出来。可她强忍疼痛,坚持下地干活。
这个女子从来不向命运屈服,尽管桓帝后宫佳丽多达五六千人,宫女们很难接近皇上,但她不灰心,终于靠近了桓帝。
说是碰巧,其实哪有那么巧?她的歌声,必定是个诱饵,说不定她已在那里等待多时了。宫女以歌声引诱皇上,也是常见伎俩。清朝的慈禧,当她还是“兰贵人”时,在回廊上唱歌让皇帝听见了,就受宠了,就发迹了。可见宫中女子,会唱歌要比不会唱歌好——在一个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为一个正确的人(皇帝)唱一首歌,可能就走运了。
三
梁冀一见邓猛女成为贵人了,马上过来和她套近乎,要认她当干闺女,让她改姓梁。那些巴结梁冀的官员,一口一个“梁贵人”地叫着,都来献媚。邓猛女的姐夫邴尊,官至议郎,却反对小姨子改姓。梁冀大怒:一个小小议郎,竟敢和我较量!于是派刺客杀了邴尊。
桓帝觉得梁冀太过分了,于是新账老账一起算,除掉了梁冀。梁家不论男女老少,统统被斩首弃市。梁家败落了,皇后的位置也空着,“小邓”就成了皇后。
可是邓皇后很不幸,她遇到了一个“红粉兵团”的联合攻击。“红粉兵团”的首领,是郭贵人。这位郭贵人有一帮子如狼似虎的姐妹,个个长着粉面利牙,叽叽喳喳,不断在桓帝面前进言陷害邓皇后。
于是邓皇后与郭贵人争风吃醋,弄得桓帝很烦。薄情寡义、喜新厌旧的他,就把邓皇后关了禁闭。最终邓皇后忧愤而死。
邓皇后一死,按说该郭贵人出头了吧?可这个桓帝,对郭贵人也腻了,要换口味,就组建了另一个“红粉兵团”,把9名采女(东汉后宫嫔妃分为皇后、贵人、美人、宫人、采女、宫女几个等级)编成一个小组,一起淫乱。
这个“采女小组”中,有一个叫田圣的,长得最妖媚,眼看就要爬上皇后宝座了,可她的屁股底下没有豪门家谱当坐垫,于是大臣们都反对她当皇后,一致推荐窦妙当皇后。
窦妙出身于“窦氏家族”,这是豪门旺族,此前已出过两名皇后。刘志想了想,让她当皇后也行,她的家族光环也让自己脸上有光;再说,后宫美女多得是,若跟她合不来,就让她住冷宫、守活寡。于是公元165年,窦妙当了皇后。
窦妙是刘志的第三任皇后,当时也就18岁。不到3年,刘志对她也腻了,又与那9名采女打得火热。
这个“采女小组”,最终要了桓帝的命。她们昼夜缠着桓帝,像蜜蜂采蜜一样,活活把桓帝“采”死了。这一年是公元167年,当了22年皇帝的刘志,活了36岁,抛弃了3个皇后。
桓帝一死,窦妙顺理成章升为皇太后,这一年她才20岁。等待她的,只能是孤独地苦熬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