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小混混的刘邦在老家也曾混到一个亭长的职务,相当于派出所所长吧。有一年出差公干到咸阳,见到了秦始皇的仪仗,刘邦羡慕万分,由衷地说道:“大丈夫当如是!”
公元前202年,在消灭了项羽之后,刘邦志得意满,天下在握,已经不满足于汉王之位了。于是,以韩信为首诸侯,识趣地共同推戴刘邦为皇帝。刘邦象征性地谦虚了一下就在山东定陶,泗水之滨,即位称帝。
我在东北读本科的时候,东北地区曾经有过一个笑话,说一个农民感慨,北京城里的皇帝,大概天天都吃猪肉炖粉条吧!问题就在于大家谁也没见过皇帝的日子到底怎么过。如今,刘邦也当了皇帝,锦衣玉食不在话下,妖姬娇娃也不成问题。但总觉着还缺了点什么!怎么想都觉着自己和当年的秦始皇之间还差了点儿什么。想到了秦始皇,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所见过的秦始皇的仪仗。对,缺的就是皇帝的威风!
西汉初年而帮刘邦夺取天下的功臣,大多出身草莽。萧何、曹参出身小吏,樊哙是个卖狗肉的,夏侯婴是个养马赶车的,周勃靠编织养蚕的工具为生,有时候还不得不靠在别人丧礼上吹曲子来贴补家用。清代学者赵翼就说西汉前期是布衣将相之局。其实,这句话应该改成“布衣君臣”才对。因为,不仅将相出身布衣,就连刘邦本人也是布衣出身。司马迁记载刘邦这个人,“意豁如也,常有大度”。这句话翻译过来呢,其实就是说刘邦为人很随便,大大咧咧,不大守规矩。
就这样一群人,如今也都成了皇帝、大臣。一个个的,哪里有皇帝大臣的样子?简直就是泥腿子进城,沐猴而冠!
刘邦本人年轻的时候就好喝酒,无奈家穷,喝不起,经常欠了酒债不还。他手下的这群草莽大臣也都喜欢喝酒。如今进了城,当然少不了要过过酒瘾。但是,让刘邦不胜其烦的是,这群家伙动不动就喝醉了,一喝醉就大呼小叫的。喝醉了酒,还在那里显摆自己的功劳,甚至于为了争功,当着皇帝的面就打起来了!这哪里有个朝廷的样子?
就在刘邦不胜其烦的时候,一个叫叔孙通的儒生出现了。叔孙通本来是秦朝的博士官,给秦二世当顾问。后来从秦朝逃出来,先是投奔项羽,后来投奔了刘邦。叔孙通最初见到刘邦的时候,穿了一身儒服,刘邦满脸的不屑。后来再见到刘邦,叔孙通就改成了刘邦老家楚地的短打扮。刘邦一看,非常高兴,就封他为嗣稷君。
这个时候,叔孙通找到刘邦,说道:“陛下,我们儒生打仗不行,但是守成却离不开我们儒生。您现在需要一套礼仪了。”刘邦说道:“会不会太难了?我看到你们儒生的那套仪式,我就头大!”叔孙通说道:“陛下放心,每个时代都有它的礼仪,我们现在要制定的是符合我们时代的礼仪。不会照搬古礼。”刘邦说道:“你看着办吧,别太难了,我能做到就行。”
叔孙通跑到山东曲阜,找到了一群儒生,结合秦朝的礼仪,给刘邦制定了一套上朝的仪式。叔孙通先把刘邦拉到郊外,让儒生们给刘邦演习了一遍新的朝仪。刘邦一看,非常高兴,说道:“这个我能做到!”于是刘邦下令,让叔孙通把这套仪式教给群臣。
不久以后,新年到来,恰好未央宫落成,刘邦下令新年按新的仪式上朝。当刘邦坐在朝堂之上,群臣在赞导官的带领下依次鱼贯而入。赞礼官高声喊道:“趋!”群臣赶紧向前小步快跑了几步。赞礼官接着高声喊道:“跪!”群臣齐刷刷地跪倒一片。整个仪式庄严肃穆。然后皇帝赐宴,钟鼎齐鸣,群臣依次就位,没有一个人敢于喧哗。
整个仪式结束以后,刘邦由衷地感慨道:“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换一句话讲,老子今天才尝到当皇帝的滋味,原来是这么舒坦!
通过这个仪式,刘邦昔日的那些一起打天下的战友们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坐在上面的已经不是那个刘三了,他现在是堂堂大汉皇帝!
刘邦非常高兴,不仅赏赐叔孙通五百金,而且还任命他为太常,专门负责管理国家礼制方面的事务,后来刘邦又任命叔孙通为太子太傅,把教育太子刘盈的重任交给了叔孙通。
刘邦本来非常讨厌儒生,他曾经见到儒生伸手就把别人的帽子抓下来,然后在人家帽子里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如今,刘邦终于认识到儒生的重要性了。对于叔孙通举荐的学生弟子,都任命为郎官。高兴得那群儒生纷纷说道:“叔孙生诚圣人也,知当世之要务!”
不仅如此,刘邦还是第一个以太牢祭祀孔子的皇帝!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公元前195年刘邦讨伐反叛的英布,虽说最终战胜了英布,但是刘邦本人也身受箭伤。这个时候的刘邦,也认识到自己可能来日无多。于是他趁着自己勉强还能坚持,就回了一趟老家,高歌了一曲大风歌。然后,在回转长安的时候,突然想起要到曲阜一趟,专程去以太牢祭祀了孔子。
从尿儒生的帽子,到临死前专程到孔子墓前祭祀,刘邦之所以实现这么大的转变,就是因为儒生让他享受到了当皇帝的滋味!
史书并没有详细记载刘邦祭孔的细节,我很好奇刘邦在祭孔的会说些什么呢?或许会在心里默念:“孔老先生,过去多有得罪,不好意思啊!我保证,今后再也不往儒生的帽子里撒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