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帝临死前画出的蓝图是:弟弟陈顼能像周公一样,辅佐柔弱的太子陈伯宗。
他不知道这个弟弟会不会真心,还学刘备试探诸葛亮一样,也演了一出戏。可是他忘了一点,不是每个人都像诸葛亮那么高尚,花花世界的甲乙丙丁都挡不住权力的诱惑。
陈顼除掉其他辅政大臣
陈文帝在病重时,把弟弟召到面前,说:我打算把皇位传给你。
陈顼跪在地上叩头,大哭说:如果皇兄一定要这样做,那我宁可去死。
文帝安排了几个辅政大臣,除陈顼外,还有中书舍人刘师知、尚书仆射到仲举、五兵尚书孔奂等。文帝对他们说:现在三国鼎立,内忧外患,应当立年长的人,你们怎么看呢?
孔奂说:如果皇上真有废立之心,臣虽愚昧,但不敢遵旨。
文帝说:古人正直的风范,在你身上体现出来了。
刘师知、到仲举也异口同声,坚称不奉诏。陈伯宗顺利即位,陈顼被封为安成王、司徒、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在尚书省(最高政令机构)上班,已经凌驾于其他人之上,鹤立鸡群。
567年新春刚过,辅政大臣已平静相处了半年多,陈顼的势力有增无减。其他人都恐慌了,都想把他逐出尚书省。东宫通事舍人殷不佞,跟随陈伯宗很久,一向以天下为己任。眼看陈顼膨胀得太厉害,感觉再不出手,其他人只有等死的份了。
他和刘师知等人商议,愿意帮大家出头,失败了也由自己承担责任,绝不牵连他人。刘师知同意了。
殷不佞跑过去对陈顼说:太后和皇上下旨,现在国家太平,大王没有必要留在尚书省,可以回到东府处理扬州的事务。
陈顼信以为真,通知手下人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单位。他的谋士毛喜飞奔过来,说:这是不是太后的意思还无法确定。如果真有变动,你也要向朝廷汇报,否则可能中了奸人的计。你一旦离开,就会像当年的曹爽,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陈顼赶紧让毛喜把领军将军吴明彻喊了过来,凑在一起密商,吴明彻说:您一定要留在尚书省,千万不要犹豫。
陈顼得到这个禁军首领的支持,决定做“钉子户”,再不搬走了。他让手下去通知刘师知,说:自己突然得了病,在尚书省休息。
刘师知、到仲举等人想:搞什么名堂,是在装病吧。
他们为了弄个明白,走过来探望。毛喜趁机跑进宫中拜见太后,询问实情,太后没有防备,有点莫名其妙,说:这不是我的主意啊。
毛喜又问陈伯宗,陈伯宗也摇摇头。毛喜心里有了底,飞奔回来密报陈顼。陈顼怒斥几个人:你们这是矫诏。
他立即下令逮捕刘师知等人,然后拜见太后和废帝陈伯宗,当晚把刘师知处死,把到仲举贬官。殷不佞因为有骨气、有气节,陈顼也从心底佩服,反而把他无罪释放。
中央高层巨变,吓坏了一个人,他就是右卫将军韩子高,这是个奇特的男人。
韩子高,本来叫韩蛮子,会稽山阴人。家里很穷,世代都是农民,靠做鞋为生。他在16岁的时候,流落到建康。他长得俊俏清秀,皮肤细腻,个子高挑。虽然是男性,几乎到了雌雄不分的程度,比人妖还要漂亮。
当时兵荒马乱,他有一次被抓,士兵想一刀砍了,但看到他的脸后,被美貌惊呆,实在舍不得下手,叹口气把他放走。韩蛮子准备返回老家时,碰到任吴兴太守的陈蒨。陈蒨看到他也心有所动,好像一见钟情,问:你愿意跟着我共求富贵吗?
韩蛮子一看,这个男人气宇轩昂,不由自主地答应了。陈蒨觉得他的名字太俗气,改为韩子高。
韩子高为人谨慎,尽心尽力地服侍主人。为了保护他的生命,韩子高努力学习武艺、骑射。渐渐成了陈蒨贴身侍卫的总头目,变得机智果断,动作敏捷,有了男人的英气。他跟随陈蒨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战功。
陈蒨性子急躁,韩子高总是轻声细语地劝说。陈蒨梦见自己骑马在悬崖边,几次要摔下去,总是韩子高把他救起来。陈蒨做皇帝后,任他为右卫将军,统管部分禁军。将士也愿意听韩子高的,凡是韩子高提拔的人,陈蒨都加以重用。陈文帝病重时,韩子高一直在旁边侍奉汤药。
据说陈文帝的堂妹原来有个未婚夫王颜,公主问身边的丫鬟:天下有比王郎更英俊的吗?鬟说:韩子高要比他好看许多倍。
公主不信,等看到韩子高后,不能自拔,相思成疾,不久病死了。
明代传奇小说、杂剧,都说陈蒨和韩子高是同性恋,还编了陈蒨的一句承诺:我当了皇帝,就立你为皇后。
如果是真的,韩子高就成了史上唯一的男皇后。实际上陈文帝根本没有立他为皇后,这都是文人的虚构。
但不论如何,陈蒨和韩子高的关系,超过了君臣、友谊的范畴,有暧昧的成分。刘师知等人密谋除掉陈顼时,韩子高也是其中一员,心里惶恐不安。
陈顼终于篡位称帝
毛喜对陈顼说:再给韩子高补充一些兵马,发给他生铁和木炭,让他整修铠甲兵器。
陈顼很不理解,问:我正要逮捕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毛喜说:韩子高久在军中,立即逮捕,恐怕有变故,不如先安抚他,慢慢再等机会。
韩子高渐渐放松了警惕,到了567年八月,陈顼谎称皇上要新立太子,召集大臣开会,韩子高没有防备也来参加。一踏进尚书省,就被抓住,当晚赐死。他只活了30岁。
此后,又有地方刺史反陈顼,都被陈顼派兵镇压下去。这样,陈顼一枝独秀,完全掌握大权。
569年正月,陈顼把陈伯宗废为临海王,自己称帝,史称陈宣帝。陈伯宗在位只有两年半,很快就不明不白地死了,活了17岁。
陈宣帝是南陈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前后14年。他在位期间,兴修水利,开垦荒地,鼓励农民生产,社会经济得到恢复与发展。他虽然大肆屠杀,但和哥哥一样也是爱民如子的明君。
他在历史上还打破了一项纪录,他是儿子最多的皇帝,一共有42个。比较高产的皇帝如唐明皇(59个子女,30个儿子),宋徽宗(80个子女,38个儿子)、康熙(55个子女,35个儿子),儿子的数量都不如他多。
陈宣帝开疆拓土和生小孩一样雄心勃勃,他接到北周宇文邕的来信相约一起伐齐。陈宣帝不顾群臣反对,随后出兵,对齐作战中取得大胜,收复了大片失地。
南朝很少能这样扬眉吐气,从常理来说,这是“普大喜奔”的时刻,可是,这真真切切是个悲剧。